台灣社會的大亂

文 / 張作錦．台北
（原載2013年11月30日聯合報民意論壇版，作者以筆名發表）
馬英九總統前天邀集五院院長例行茶敘，感謝他們的辛勞。
監察院長王建煊在會中講了一則「警察抓小偷」的寓言，暗諷捲人關說司法的立法院長王金平及民進黨總召柯建銘。他說，為了抓兩個小偷，警察躲在暗處多時，終於逮到他們，結果小偷卻反過來指控警察「怎麼可以躲在暗處？」墮落的媒體也跟著罵，甚至引導輿論走向。結果這個警察被起訴了，兩個小偷反而洋洋得意，整個社會沒有人去檢討這兩個小偷到底偷了什麼。所以他說，「我為台灣未來擔心，台灣變成毫無理性、是非，司法正義被扭曲，公理無法彰顯。」
前天總統的茶會，王金平因事請假。有人或認為，王金平不在，王建煊才會講這番話。若這樣想，那就「低估」了王建煊。
今年6月29日，由王金平擔任理事長的「民主基金會」，舉辦「見證台灣民主系列論壇」，請前行政院長郝柏村主講，王建煊在場聽講。他在演講後的討論時間裡發言：「兩蔣時代，台灣從一個小島躍升為亞洲四小龍之首。但總統直選後，國家一直吃老本，而且不知谷底在哪裏？也不知將來台灣會變成什麼樣子？他特別指出立法院的亂象，遠離了民主規範。」王金平則解釋說，民主重協商，立法院是「亂中有序」。二王的話哪一位比較真實，大家都可思索評定。
王建煊是很在意社會公平正義的人。他在李登輝總統任內擔任財政部長，當他覺得總統不容許他的土地和金融政策走向公平正義時，他立即掛冠求去。去年他寫了一本書《公平正義何處尋》？他自己作出答案：「人人都希望公義，所以人人心中都有一把開啟公平正義之門的鑰匙。一句公道話、一份同理心、一股伸張正義的勇氣，讓公平正義無所不在。」因為追尋這個目標，所以他對社會不公義的事常勇於發言。也許有人認為他講得太多了，但這不是多少的問題，而是對錯的問題。
國人樂聞喜鵲，厭惡烏鴉，胡適在一首詩裡以烏鴉自況說：「人家討厭我，說我不吉利，我不能呢呢喃喃討人家歡喜」知我者謂我心憂，不知我者謂我何求。王建煊的「烏鴉嘴」，使人想起清季名臣曾國藩的話。他說，「社會大亂之前，必有三種前兆：
一、 無論何事，均黑白不分。
二、 善良的人，越來越謙虛客氣；無用之人，越來越猖狂胡為。
三、 問題到了嚴重的程度之後，凡事皆被合理化，一切均被默認，不痛不癢，莫名其妙地虛應一番。」
司法關說的案子，眼看就是被合理化，被默認，被不痛不癢，被莫名其妙的虛應一番。台灣社會的大亂，是不是要開始了？還是已經開始了？
(鍾芷生提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