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金平恐淪為光棍院長

美麗島電子報／郭正亮 2013年09月20日 11:50

馬王之爭高潮迭起，變幻莫測。王金平從9月10日回國召開記者會，到9月13日獲得假處分，個人支持度躍升巔峰。年代民調中心13-14日發現，馬施政滿意度竟然跌到9.2%，不滿意度飆到80.5%，比陳水扁的最低民調記錄10%還低！蘋果日報民調中心問「關說案風波爆發至今，馬王兩人你支持誰」？結果發現支持王高達65.7%，支持馬只有21.7%。

儘管馬的聲望重挫，但馬並無讓步跡象，不但針對王獲准假處分的高院抗告堅持到底，也斷然拒絕連吳兩大老希望撤案的勸和懇求。爲了消弱王對國民黨影響力，馬訴諸「公職與黨職切割」策略，排除王金平參與國民黨的重大活動，特別是每週例行的總統府5人黨政協調會議。

9月17日立法院開議，被視為挺馬鷹派的行政院長江宜樺赴院做施政報告，儘管被民進黨杯葛無法報告，但江枯坐立院整天，始終拒絕稱王為「院長」，只以會議「主席」相稱。江王兩人全天零互動，眼神毫無交會，江拒絕與王握手，言行之間展現出「不承認主義」。耐人尋味的是，儘管江王兩人不作聲色，但江看來氣定神閑，王看來神情凝重，情勢已經產生微妙變化。

馬寒蟬效應擴散，王頓感孤立無援

最明顯的變化，是國民黨立委出席率極低，幾乎無人敢公開表態挺王。9月17日立法院國是論壇共有18人上台，但國民黨竟然只有江啟臣、孔文吉兩位資淺立委出席，其他人都避不出面，明顯要把立法院開議搞成「王金平+民進黨唱獨角戲」，政治用意有二：一是擺明國民黨立委不挺王，讓王陷入孤立無援；二是放任民進黨鬧場，王如果無法穩住局面導致江揆受辱，隨後國民黨+泛藍媒體的強烈批判必將撲王而來，甚至把王抹黑成與民進黨勾結打江。

也難怪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事後透露，王金平坐困愁城，感受到國民黨山雨欲來的打王態勢，在朝野協商時特別拜託他，希望疏通民進黨讓江揆上台做施政報告，柯特別指出，王還訴諸「我第一次拜託你」這種懇求語句。但民進黨既已開出江揆上台的四大條件，江揆既未回應，也很難找到讓步理由。

隔天9月18日聯合報頭版，果然打出「立院開議，果然又空轉」大標題，痛批王的領導無方，並以「沒關說的院長須向有關說的院長道歉？」為題發表社論，警告王金平「得意忘形的國會最容易踩到紅線，一旦鐘擺回盪，人民即刻會意識到立院才是禍害之源」，藉此透露馬的堅定立場。

顯而易見，儘管馬怒斬王之役暫時受挫，但馬擒賊先擒王的震怒立威，已經在國民黨立委之間產生寒蟬效應，潔身自愛的立委寧可暫時選擇明哲保身，擔心有把柄在馬手上的立委則選擇暫避其鋒。「避王唯恐不及」效應，甚至還波及原本挺王的企業界，一方面因為王不再是國民黨黨政平台五人小組成員，已經失去既有的決策影響力，對企業界失去實質作用；另一方面企業主也擔心一旦私下見王的消息走漏，恐將對自己帶來難以預測的困擾。

更重要的是，泛藍陣營也開始發動公法學者，譴責台北地院給予王金平假處分的不當。例如9月17日中國時報社論，即以「民事救濟不宜損傷既有憲政規則」為題，痛批王案導致「私人具體損失的重要性，淩駕於該案可能牽涉的抽象社會公益之上，與社會公益高於私人利益的理念背道而馳」。針對國民黨提出抗告，9月18日高等法院迅速分案，不但拒絕王金平律師要求公開抽籤，還表示可能在一周內做出裁定。馬王之爭可能因為高院變更裁定，立即導致豬羊變色。

馬陣營的自信滿滿，也表現在江揆當天的氣定神閑。畢竟，立法院本會期是預算審查，通常是「行政院最脆弱、立法院籌碼最多」的會期，豈容江揆如此高姿態？最大可能原因，是江揆認定高院即將翻盤，王的假處分很快會被撤銷，院長寶座也將喪失，馬江既然就要逆轉勝，何必對王釋出太多善意？
全面寒蟬效應，導致國民黨立委避王唯恐不及；高院可能更裁，導致馬江信心滿滿，但王金平的神情凝重，並不只因為國民黨的情勢迅速改變，同時也因為民進黨的支持也有如空中樓閣。

王金平虛而不實，民進黨不再幻想

馬王之爭初期，王民調大漲，馬民調慘跌，曾經一度使部份民進黨人產生幻覺，以為1990年代的國民黨主流vs非主流鬥爭又即將開始，因而興致勃勃，以為有裂解國民黨的再次機會。例如前民進黨主席游錫堃就在9月12日表示，「這是王金平難得的歷史機遇期，王應把握時機，帶領至少15-20位立委出走，組成台灣國民黨，讓國民黨變成朝小野大，馬英九實質跛腳」。民進黨主席蘇貞昌也力推彈劾總統案，認為在野三黨立委總共45席，只要國民黨跑票11席，彈劾提案即可成立，可迫使馬赴立院答覆違憲質疑。

但民進黨隨即發現，王金平根本沒有號召國民黨立委叛變的實力。即使9月11日迎接王金平回國的國民黨立委高達11人，但除了陳根德還繼續嗆馬之外，其他與王關係深厚的翁重鈞、張榮味女兒張嘉郡、廖正井等人，事後都不再發言。挺王立委瞬間煙消雲散，使民進黨人立即痛醒，前主席游錫堃不再提政黨重組，針對蘇主席所鼓吹的彈劾案，也出現「民進黨恐將適得其反」的批判聲浪。

事實上，長期身為民進黨最強大派系新潮流總召的段宜康立委，早就在馬王鬥爭初期9月10日，在臉書如此評價王金平的虛而不實：

好多人稱讚王金平的表現是「老狐狸」、「政壇高手」；但我覺得王的表現，真正是莫可奈何而不得不走的一條路。
我說他霸氣不足，並不在他此刻的表現；而在他這幾年沒能利用立法院長的地位和僅有之資源，聯絡、培植親衛隊。
就拿民進黨老謝和他比吧：王的資源當然遠勝於謝，但你看謝自2008之後，無權無位卻依然前簇後擁，班底不離不棄；王金平的死士在哪？

生於憂患死於安樂，王金平根本沒有籌碼和馬英九喊價！老王的作風，註定了他只能打包去和連戰作伴，一塊兒當退休老人；閒時相聚，繼續大駡馬英九以排遣長日。
段認為王金平的權力基礎虛而不實，因為王的權力始終來自立法院長職位，既未發展出類似新黨的路線勢力，也未發展出類似宋楚瑜的派系實力，這種只因為院長職位所賦予的政治權力，本質上非常空虛。一旦王被拔除職位，或被更高職位所打壓，王的權力基礎就會立刻土崩瓦解。

長期經營新潮流派系、對政治權力本質有更深體會的段宜康，對王金平的診斷堪稱一針見血。在馬排除王參與國民黨的黨政決策平台之後，王即使暫時保留立法院長職位，但這個院長職位已經失去了權力實質，早已有如風中殘燭，陷入風雨飄搖，王還沒倒，挺王勢力早就有如猢猻散。

游蘇兩人異想天開，老是把民進黨出路，寄望於國民黨分裂，對照段宜康的實事求是，堅持民進黨不能好高騖遠，孰是孰非，早已不證自明。